小梅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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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梅花
霧婆山頂繚繞的白茫茫雲霧中，藏著一座落河鎮。風光秀美，景色宜人。遠離城市的緣故，這裏還保留著最淳樸的樣子。平日裏，每家的門都大敞著，石子鋪的小路上，掛了串小巧的鈴鐺，叮叮當當作響的時候，就知道，有人來了。
他是鎮子裏學習最積極的一個。教書先生學識有限，傾囊相授之後，便塞給他了一袋子書。他如獲珍寶，往門前的石板上一坐便是一天。直到日色漸沈，叮叮當當的聲音伴隨著柔軟歌聲，那是母親抱著年幼的阿妹回來了。
阿妹一見他便哭。他慌忙賽一塊糖果進阿妹嘴裏，小家夥嚼著甜的，才消停了一會。母親解釋道，今兒個抱阿妹去采藥草，被鄰裏的娃娃喊了妖怪。
妖怪？不就是自小被燒傷了臉，腐壞得緊，所以纏上了厚厚的繃帶麽？哪裏就是妖怪了？
他皺了眉，捧起阿妹肉嘟嘟的臉，正視著小家夥的眼睛，說你不是妖怪，你是我的妹妹。
一顆糖下肚，小家夥又開始哭，哇哇叫喚著。這麽多年了，他哪裏會聽不懂。意思分明是，鄰裏的娃娃還剪了白布條，學著她纏在臉上，張牙舞爪的，說妖怪就長這樣。
他將小家夥放到膝蓋上，擦拭掉了她臉上的淚珠，取了窗臺上一只暗紋毛筆，沾了幾點紅，就描摹起來。阿妹問他在作甚，他答，在寫字。
寫什麽？阿妹歪著腦袋問。
寫阿妹的名字。他笑著答道，眉眼彎彎的。小家夥哇了一聲，那就是寫小梅花！
對。他笑道，就是寫小梅花。
小家夥頓時喜笑顏開，鞋子掉了一半都沒察覺，索性踩著半個鞋子，裸露著腳後跟，蹦蹦跳跳到了鏡子前。紅色的顏料看起來很是鮮艷，她很是欣喜，胡亂用手指去抹，那標標準準的五瓣梅花就變成了四瓣。
他一楞，又笑起來道，也好，也好，小梅花是特別的。
母親挽了發，笑吟吟看著小梅花四下亂跑的樣子，神色溫和道，我能感受到，這孩子，共鳴力比誰都要強。
比母親還要強嗎？他問。
是的。女人的眼神中夾雜著憂愁和欣慰，緩緩嘆道，上天將她的臉要了去，也給她留下了一份禮物。
禮物嗎？
現在回想起來，這樣的力量，蘊藏在這樣一個小女孩的身體裏，其實無異於……
逸散著香氣的誘餌。
德裏爾加入不倒翁組織後，開始轉變研究方向。先是嘗試將超智體與人類融合。僅僅是進行四肢的融合，就讓大批實驗體喪生。而極少數幸存下來的，成為了最早的一批人偶師。極虹就是其中之一。
德裏爾越來越不滿足。他瘋狂地找尋徹底將人類改造成超智體的方法。然而，即使是壯碩如牛的人類，也無法在極其殘忍的改造中活下來。
太弱了！！！人類真是太弱了！！！
那一段時間，德裏爾陷入了空前的焦躁之中。擁有了人偶師的不倒翁組織，在這時候向德裏爾提出了一個看似善良的建議：
既然人類不行，共鳴者如何？
你瘋了嗎！德裏爾沈著臉回道，我九死一生才從共鳴者手裏逃出來，我不認為你們是共鳴者的對手。
博士。您對您的力量一無所知。極虹說道，自從成為人偶師之後，我已經殺了十三個共鳴者。
同為人偶師的曉月夕抱著懷裏的兔子玩偶，眼睛裏閃爍著貪婪的光芒，博士，我在這附近感受到很強大的共鳴力溢出……這真是太讓人興奮了！
無法控制共鳴力溢出，是每位羽翼未豐的共鳴者，都會出現的問題。大範圍的共鳴力溢出，恰恰說明了，這位共鳴者，極其稚嫩。
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。德裏爾沈聲說道，不惜一切代價，我要得到那個共鳴者。
如您所願。不倒翁組織回答道。
經過周密的計劃，一場無聲無息的災難在落河鎮上演。他們用極其卑鄙的方式，暗殺了大部分的村民，然後在一條地下暗道裏，找到了被抱在懷裏的那個面纏繃帶、額點梅花的小女孩。
極虹手臂上的利刃開始緩緩旋轉。殺氣在她的周身蔓延。德裏爾博士瞥她一眼，示意她停下，然後走到小女孩面前，蹲下來，笑瞇瞇地問，
小姑娘，你有什麽願望嗎？
即使是那麽點大的孩子，也能感受到，這就是屠殺他們家人朋友的大壞人。小梅花瞪他一眼，緊緊閉著嘴，向哥哥懷裏鉆。
啊，這是你很在意的人吧，小姑娘？德裏爾博士一邊打量著他一邊步步逼近。
很明顯，也是位共鳴者。寬大的袖子下，藏著一把小小的□□。多麽可愛。他想要在自己上前的時候一槍崩掉自己的頭吧？
可惜太弱了。這個程度，有極虹在，他的子彈會在飛出後被立刻截住。
這樣吧，小姑娘。德裏爾博士神色柔和，像一位慈祥的父親望著心愛的女兒那般，哄騙道，你和我走，我就不殺他，怎麽樣？
德裏爾輕輕俯下身，寬大的手掌隔著袖子按住了他的□□。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，那般輕語。
如果拒絕的話，你們兩個都會死哦。
……
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最後一次見到小梅花，是冷徹的一個傍晚。極虹來到關押他的地方，說，她想見你。
他渾渾噩噩地走出去，只見小梅花光著腳丫坐在手術臺上，旁邊是密密麻麻的器械，空氣中仿佛流動著滋滋的電流。
那些人對她定是很好的。小家夥穿著整齊幹凈，頭發被細心紮起，還別著落河鎮裏見不著的櫻桃發卡。即使隔著繃帶，他還是看出她的臉蛋又圓了一些。若不是小家夥擡頭的瞬間，面色蒼白，眼角淚痕未盡，還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的話。
他的心該不會那麽疼的。
哥哥。她喚他，伸出兩只白白細細的手臂，想讓他抱一抱她。
他顫抖的手臂環住她，卻不敢碰，怕碎了似的。他往常總打趣她愛哭，這會兒止不住掉眼淚的倒是他了。
哥哥不哭。小梅花拍著他的背，像他以前哄自己一般。她悄悄湊在他耳邊說，他們說小梅花會變成很多個小梅花，像蒲公英一樣，整個世界都有小梅花，那個時候，哥哥走到哪裏，我都能看見了……
不是，不是。他搖頭，說道，他們都不是小梅花，我只認識我眼前的小梅花，是我唯一的妹妹。
你也是小梅花唯一的哥哥。她咯吱笑起來，小梅花最喜歡哥哥了。
他們沒有給過多的聊天時間。時間將至的時候，博士走了進來，剛要請他出去，只見小梅花搖著頭說，哥哥是看著小梅花出生的。
那麽最後一刻，也請哥哥看著小梅花吧。
博士很快應允了。只是安排了個人鉗制住他。
上百臺機械設備同時運轉，在觸及到她的最後一瞬間，她輕輕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。那是她的名字。
小梅花確實死了。在他的面前，因為失血過多而死。但是轟鳴的機器直到她再也流不出一滴血，也沒有停下。
拖出去吧。博士揮了揮手，視線從未有一刻離開過小梅花。那熱切的目光，如同一位虔誠的信徒。
大門關上之前，他聽見那個沈郁的男人低聲自語：
……我的神明，請不要讓我失望啊。
“小梅花現在還記得那種痛楚。那個時候，小梅花眼前一片漆黑，就睡了過去。”頂著和穆酹幼時無異的臉，額間點綴著自己名字的小女孩，甜甜地解釋道，
“但是有一天，小梅花又醒了過來……身體輕飄飄的，好像哪裏都能去，又好像哪裏都去不了……我看見晶瑩的數據在眼前流動，當我走過去，他們就環繞住了小梅花……”
她的話像是一把軟刃，輕輕的，一點一點的，剝開他的心理防線。那種熟悉的溫暖的感覺席卷了他，像是回到了門板前的愜意時光裏。
“他們沒有騙小梅花，無數的小梅花可以同時去到世界各地。我看見了落河鎮的哥哥，但是他們不讓小梅花去見哥哥……”
“對了，”小梅花轉而笑吟吟地看向穆酹，招招手讓她靠近，將一個小小的盒子放在了她的手裏。
穆酹不解地看著她，忽而一縷落河花香飄進她的鼻腔裏，她以為是信息素，想來不該是，詫異之餘，才發覺香味的來源是手裏的小盒子。
細細看的話，其實是……戒指盒？
“姐姐你在找戒指對吧？小梅花替你找好了哦！”小梅花眼睛彎成月牙兒，一幅求誇獎的樣子，鼻子翹得老高。
用落河花做的戒指……她怎麽沒想到？這世上除了落河花，還有更適合他的戒指嗎？
陸支離只是皺眉，沈聲說道，姐姐，我不需要這個。
穆酹唇瓣張開又合上，她應了一聲，蹲下來將戒指盒放回了小梅花的手裏。很奇怪，即使是終日刀口舔血磨練出來的警惕，在這個小女孩面前，也像是泡在了軟綿綿的泡沫裏，變得酥軟。
很可愛，而且，沒有絲毫的殺意。眼神清澈，看著陸支離的時候，那種溢於言表的依賴。
和見過的所有超智體都不一樣。
小梅花是最接近人類的一個。
小梅花愕然地看著她，眼睛瞪得很大，好一會，委屈地低下頭，耷拉著腦袋，喃喃道，“為什麽不喜歡小梅花……”
說罷，小梅花退後兩步，苦笑道，“既然你們都不喜歡小梅花，小梅花就從你們眼前消失吧……”
一絲驚慌從那雙金色瞳孔裏閃過。當小梅花將電弧□□對準額間的時候，他下意識地伸出手，柔軟的發絲從他的指尖掠過，他在那一刻看見小家夥露出的幸福的笑容，齒間溢出破碎的音節。
即使過去了這麽多年，他還是聽得懂。他哪裏會聽不懂？小家夥說的分明是——
小梅花最喜歡哥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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霧婆山頂繚繞的白茫茫雲霧中，藏著一座落河鎮。風光秀美，景色宜人。遠離城市的緣故，這裏還保留著最淳樸的樣子。平日裏，每家的門都大敞著，石子鋪的小路上，掛了串小巧的鈴鐺，叮叮當當作響的時候，就知道，有人來了。
他是鎮子裏學習最積極的一個。教書先生學識有限，傾囊相授之後，便塞給他了一袋子書。他如獲珍寶，往門前的石板上一坐便是一天。直到日色漸沈，叮叮當當的聲音伴隨著柔軟歌聲，那是母親抱著年幼的阿妹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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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皺了眉，捧起阿妹肉嘟嘟的臉，正視著小家夥的眼睛，說你不是妖怪，你是我的妹妹。
一顆糖下肚，小家夥又開始哭，哇哇叫喚著。這麽多年了，他哪裏會聽不懂。意思分明是，鄰裏的娃娃還剪了白布條，學著她纏在臉上，張牙舞爪的，說妖怪就長這樣。
他將小家夥放到膝蓋上，擦拭掉了她臉上的淚珠，取了窗臺上一只暗紋毛筆，沾了幾點紅，就描摹起來。阿妹問他在作甚，他答，在寫字。
寫什麽？阿妹歪著腦袋問。
寫阿妹的名字。他笑著答道，眉眼彎彎的。小家夥哇了一聲，那就是寫小梅花！
對。他笑道，就是寫小梅花。
小家夥頓時喜笑顏開，鞋子掉了一半都沒察覺，索性踩著半個鞋子，裸露著腳後跟，蹦蹦跳跳到了鏡子前。紅色的顏料看起來很是鮮艷，她很是欣喜，胡亂用手指去抹，那標標準準的五瓣梅花就變成了四瓣。
他一楞，又笑起來道，也好，也好，小梅花是特別的。
母親挽了發，笑吟吟看著小梅花四下亂跑的樣子，神色溫和道，我能感受到，這孩子，共鳴力比誰都要強。
比母親還要強嗎？他問。
是的。女人的眼神中夾雜著憂愁和欣慰，緩緩嘆道，上天將她的臉要了去，也給她留下了一份禮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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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裏爾越來越不滿足。他瘋狂地找尋徹底將人類改造成超智體的方法。然而，即使是壯碩如牛的人類，也無法在極其殘忍的改造中活下來。
太弱了！！！人類真是太弱了！！！
那一段時間，德裏爾陷入了空前的焦躁之中。擁有了人偶師的不倒翁組織，在這時候向德裏爾提出了一個看似善良的建議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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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瘋了嗎！德裏爾沈著臉回道，我九死一生才從共鳴者手裏逃出來，我不認為你們是共鳴者的對手。
博士。您對您的力量一無所知。極虹說道，自從成為人偶師之後，我已經殺了十三個共鳴者。
同為人偶師的曉月夕抱著懷裏的兔子玩偶，眼睛裏閃爍著貪婪的光芒，博士，我在這附近感受到很強大的共鳴力溢出……這真是太讓人興奮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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極虹手臂上的利刃開始緩緩旋轉。殺氣在她的周身蔓延。德裏爾博士瞥她一眼，示意她停下，然後走到小女孩面前，蹲下來，笑瞇瞇地問，
小姑娘，你有什麽願望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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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裏爾輕輕俯下身，寬大的手掌隔著袖子按住了他的□□。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，那般輕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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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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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最後一次見到小梅花，是冷徹的一個傍晚。極虹來到關押他的地方，說，她想見你。
他渾渾噩噩地走出去，只見小梅花光著腳丫坐在手術臺上，旁邊是密密麻麻的器械，空氣中仿佛流動著滋滋的電流。
那些人對她定是很好的。小家夥穿著整齊幹凈，頭發被細心紮起，還別著落河鎮裏見不著的櫻桃發卡。即使隔著繃帶，他還是看出她的臉蛋又圓了一些。若不是小家夥擡頭的瞬間，面色蒼白，眼角淚痕未盡，還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的話。
他的心該不會那麽疼的。
哥哥。她喚他，伸出兩只白白細細的手臂，想讓他抱一抱她。
他顫抖的手臂環住她，卻不敢碰，怕碎了似的。他往常總打趣她愛哭，這會兒止不住掉眼淚的倒是他了。
哥哥不哭。小梅花拍著他的背，像他以前哄自己一般。她悄悄湊在他耳邊說，他們說小梅花會變成很多個小梅花，像蒲公英一樣，整個世界都有小梅花，那個時候，哥哥走到哪裏，我都能看見了……
不是，不是。他搖頭，說道，他們都不是小梅花，我只認識我眼前的小梅花，是我唯一的妹妹。
你也是小梅花唯一的哥哥。她咯吱笑起來，小梅花最喜歡哥哥了。
他們沒有給過多的聊天時間。時間將至的時候，博士走了進來，剛要請他出去，只見小梅花搖著頭說，哥哥是看著小梅花出生的。
那麽最後一刻，也請哥哥看著小梅花吧。
博士很快應允了。只是安排了個人鉗制住他。
上百臺機械設備同時運轉，在觸及到她的最後一瞬間，她輕輕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。那是她的名字。
小梅花確實死了。在他的面前，因為失血過多而死。但是轟鳴的機器直到她再也流不出一滴血，也沒有停下。
拖出去吧。博士揮了揮手，視線從未有一刻離開過小梅花。那熱切的目光，如同一位虔誠的信徒。
大門關上之前，他聽見那個沈郁的男人低聲自語：
……我的神明，請不要讓我失望啊。
“小梅花現在還記得那種痛楚。那個時候，小梅花眼前一片漆黑，就睡了過去。”頂著和穆酹幼時無異的臉，額間點綴著自己名字的小女孩，甜甜地解釋道，
“但是有一天，小梅花又醒了過來……身體輕飄飄的，好像哪裏都能去，又好像哪裏都去不了……我看見晶瑩的數據在眼前流動，當我走過去，他們就環繞住了小梅花……”
她的話像是一把軟刃，輕輕的，一點一點的，剝開他的心理防線。那種熟悉的溫暖的感覺席卷了他，像是回到了門板前的愜意時光裏。
“他們沒有騙小梅花，無數的小梅花可以同時去到世界各地。我看見了落河鎮的哥哥，但是他們不讓小梅花去見哥哥……”
“對了，”小梅花轉而笑吟吟地看向穆酹，招招手讓她靠近，將一個小小的盒子放在了她的手裏。
穆酹不解地看著她，忽而一縷落河花香飄進她的鼻腔裏，她以為是信息素，想來不該是，詫異之餘，才發覺香味的來源是手裏的小盒子。
細細看的話，其實是……戒指盒？
“姐姐你在找戒指對吧？小梅花替你找好了哦！”小梅花眼睛彎成月牙兒，一幅求誇獎的樣子，鼻子翹得老高。
用落河花做的戒指……她怎麽沒想到？這世上除了落河花，還有更適合他的戒指嗎？
陸支離只是皺眉，沈聲說道，姐姐，我不需要這個。
穆酹唇瓣張開又合上，她應了一聲，蹲下來將戒指盒放回了小梅花的手裏。很奇怪，即使是終日刀口舔血磨練出來的警惕，在這個小女孩面前，也像是泡在了軟綿綿的泡沫裏，變得酥軟。
很可愛，而且，沒有絲毫的殺意。眼神清澈，看著陸支離的時候，那種溢於言表的依賴。
和見過的所有超智體都不一樣。
小梅花是最接近人類的一個。
小梅花愕然地看著她，眼睛瞪得很大，好一會，委屈地低下頭，耷拉著腦袋，喃喃道，“為什麽不喜歡小梅花……”
說罷，小梅花退後兩步，苦笑道，“既然你們都不喜歡小梅花，小梅花就從你們眼前消失吧……”
一絲驚慌從那雙金色瞳孔裏閃過。當小梅花將電弧□□對準額間的時候，他下意識地伸出手，柔軟的發絲從他的指尖掠過，他在那一刻看見小家夥露出的幸福的笑容，齒間溢出破碎的音節。
即使過去了這麽多年，他還是聽得懂。他哪裏會聽不懂？小家夥說的分明是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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